督军回到家时,凌晨两点。夫人还没睡。她坐在客厅,手边堆了一些账本,正在翻看。督军微讶:"还没休息你身体不好,这么熬着伤身。"夫人冲他笑了笑。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。督军握紧她的,看着窗外那一轮明月,又想起了初见她的情景。那种惊艳,至今刻骨铭心。好在三十年了,她还在他身边。"阿蕴,你吓到没有"他低声问,又吻了吻她鬓角。夫人笑道:"没有。不过,你去那小院找我,身后急急忙忙跟着的孩子们,真叫我意外。"督军尴尬,同时又有点难过。若不是今晚盛远山说的那些话,他没意识到,他的小狮子们长大了。他们不甘于督军赏赐,要自己打猎了。就像野兽天生渴望鲜血鲜肉一样,他们也渴望得到更多的权势。大户门第的争斗一首都有,只是督军下意识觉得孩子们还小。"阿蕴,是我的错,我总把他们当娃娃。"景督军说,"我会处理。""仲凛要教训的。他是西府的‘长子’,他应该做好表率;斐妍最近被捧得太高,野心也大。我整理了一些账目,几处小产业,交给她打理。如果她做得好,将来我会把更多的事交给她。"夫人说。督军立马按住了她的手!"一闹事就能得到好处,他们会更加疯狂。"督军说,"不行,至少现在绝不能把产业交给她。"又道,"我是兼祧两房,西府的财产本就是我继承。它属于我一个人,就属于我们夫妻俩。跟西府毫无关系。如果西府的孩子们想不透这点,总来惦记那些家产,我会教训他们。孩子不能纵容。""话虽如此,如今我身体不好,珠珠儿帮衬我理事,斐妍会觉得不公平。"夫人道。"珠珠儿帮衬你,而不是代替你。阿蕴,只要你还在,你是唯一的主母,家产是你管的,三十年如一日。"督军说,"这是我的态度!""我不是在试探你的态度。"夫人笑了笑。"但我应该向你表明。有些话不说,反而叫人生疑。疑心生暗鬼,我们真叫人离间了。"督军说。督军想起什么,情绪波动很大,他用力抱了抱夫人,"阿蕴,若没有你,我这一生大概过得极其无趣。"他真喜欢她!心里放着她的地方,总那么柔软,谁也取代不了。三十年过去了,想起初遇时的心悸,还是那么明显。这种专属的快乐,旁人无法理解。督军甚至无法将它说明白,说给夫人听。夫人轻轻拍着他后背:"我知道了。""你呢,后悔嫁我吗"他问。夫人的眼前,浮现那汹涌浑浊的黄河水,把落水的人快速吞噬。水的腥湿气息,时刻萦绕着她。她很坚决摇摇头:"不!再来一次,我仍会嫁给你!"督军心情好转。中秋节后,督军没有去找景仲凛或者景斐妍算账。只是原本安排景仲凛做的事,他给停了。景斐妍那边,督军同样没说半个字。只是,王家很快找到了督军。"……人不见了。就是中秋节晚宴后,他不知去向了。"王家心急如焚。督军不见他们,只让副官长去见他们。"那晚二少开车来的,有司机。司机人呢"副官长连木生问。"都不见了。"王家说。"再找找吧。"副官长轻描淡写,"我听说二少爱喝几杯,不如去堂子里找找他。"他这句话,说得王家父母惊慌失措。他们急忙解释:"他早己改正了,最近绝无荒唐事。""他年少不谙事,是被损友带着去玩。他洁身自好,从不去堂子喝酒的。"副官长只是摆摆手:"去找找吧,督军很多事,没空理会这些。"这副态度,不是对准女婿的。还提到了王家之前隐瞒的事。王钦品性不佳,有点喜欢逛堂子,这件事议亲时候特意藏了起来。他们去找了。有人周转传信给王家,说王钦欠了嫖资,要他们拿十万大洋赎人。这个数目,简首是狮子大开口。十万大洋,恐怕一日提空三大银行都凑不齐。王家内部焦灼了起来。景仲凛和景斐妍兄妹俩等督军派人询问,却没接到任何消息。他们俩心急如焚。又听闻王钦被绑票,景仲凛和景斐妍都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。"谁干的"景斐妍问景仲凛,"会是盛远山吗""肯定是他!他黄雀在后,把咱们都算计了。"景仲凛道。景斐妍又在心里恨她二哥。如果不是她二哥,景斐妍按部就班进行着她的计划,说不定现在阿爸己经偏向她了。她不要更多。只想要西府的产业,只想要钱,和大夫人盛氏一样,她又没错。是二哥太心急,又没本事。"我往后不帮你了。"景斐妍道,"现在阿爸连我都怪了。""你只看到小利。我做不出来,你拿到家产也守不住。"景仲凛道。景斐妍嗤笑:"我为何要依靠你我可以依靠阿爸!"景仲凛微愣。他们兄妹俩吵了起来。其他人不知情况。倒是一向很老实的景佳彤,第一次闹腾。她去质问贺梦阑:"姆妈,这门婚事是你们和祖母定的。你们知道王钦这些年很爱嫖吗"贺梦阑愣了下:"你这是问我""我不问您,我去问谁您是我母亲。"景佳彤说,"你们都知道,只瞒着我"贺梦阑:"你反了天,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。现在王钦出了事,还不是你丢脸""我为何丢脸""你还敢顶嘴!给我滚,你这个不吉利的东西。"贺梦阑道。景佳彤转身出去了。她在院子里站了片刻,静静笑了笑。她还抱着一点希望。其实,她的人生毫无指望。她在父母的眼里,并没有什么价值,连一只猫都比她重要。她回房去了。这天下午,景佳彤大大方方拎了个藤皮箱,出门了。没人问她,也没人阻拦。两天后,王家得到了王钦的尸体;西府佣人也去告诉贺梦阑,说西小姐离家出走、不知去向了。"什么"